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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手里的案子，就要給出最優解

專訪第五屆“東方大律師”李向農

2025年第03期    作者:劉雪妍    閱讀 384 次

編者按：

     “東方大律師”是上海律師行業最高的個人榮譽稱號之一，自2007年起，每四年評選一次，每次遴選10人。獲評律師都是具有較高專業水平、良好職業操守和社會影響力的佼佼者。從2025年第一期開始，“東方大律師”系列文章將陸續刊登在《上海律師》上。

到我手里的案子，就要給出最優解

在娛樂圈，總有些經典案件會被反復講述：

瓊瑤和于正的著作權糾紛案鬧得沸沸揚揚，被稱作“中國文藝版權第一案”；電視劇《我和春天有個約會》拍攝過程中演員燒傷，引發海峽兩岸關注；《了不起的挑戰》《蒙面歌王》等綜藝的版權糾紛，讓版權保護和合同履行再度被重視……

而解決這些爭議的律師李向農，看起來和“娛樂”幾乎沒什么關系。理平頭、穿襯衫、喝清茶、面色嚴肅，有種理工男的沉靜氣質。但話匣子一打開，就能發現，這種氣質的背后，是一種屬于理想主義者的堅定。

勤勤懇懇，專業突出

執業32年，李向農經辦案件上千件，涉獵諸多領域，在影視產業、商事爭端解決領域成績尤其突出。但這次他沒有過多講述那些“知名”案件，反而饒有興致地講起了一張紙的故事。

兩年前，一家影視公司和某地電視臺發生了版權糾紛。4月交片時雙方簽訂合同，約定9月播映時付款，但電視臺拖了幾年都沒付款。企業找到李向農時，已經輸了一審，不僅沒要回2000萬元版權費，反而被判支付對方400余萬元。公司負責人想不通，明明是對方違約，為什么自己要傾家蕩產，希望李向農能為他“背水一戰”。

爭議的焦點在于交付時間是否逾期。李向農仔細分析了所有證據，認為己方證據不足，但發現對方證據中有一頁電視臺工作人員的工作記錄，他判斷這類記錄有連續性，從該記錄習慣中一定能找到4月交付時的記錄。于是，他在法庭上據理力爭，要求對方出示完整的工作筆記，最后憑該證據幫當事人挽回了損失。

法庭上的游刃有余，來自背后的努力。1988年，江西青年李向農懷揣著“當一名律師”的憧憬考入華東政法學院。1992年畢業，他因為學業優秀被留校工作，進入華政轄下的上海市第四律師事務所，成為專職律師。

繼續攻讀研究生、參加專業培訓、研讀法律書籍、總結獨特案件……讀書時的孜孜不倦一直被他保持到工作中，剛進入律師界，他就因能力突出而被同行認可，被推舉為所內管理委員會的五個委員之一。

對他來說，到了手里的案子，就要結合情理法，給出最優解，這已經成了“執念”。他說：“我就像一頭老牛，總是在反芻，想找到最佳的消化路徑。”作為一個標準的“工作狂”，他總在不斷摳細節。即使看材料到凌晨2點，他躺在床上還會繼續復盤，直到把所有內容都印在腦子里，“就是想抓住每個點，熟悉每個環節，在法庭上做到對答如流。”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李律師，有個大案子，我問了一圈，都說能贏，我想找你來打。”接到客戶電話時，李向農有些奇怪，對方在當地有幾十人的律師團隊，怎么還要千里迢迢找上海律師來打官司。仔細了解后得知，這是一起標的額約5億元的房地產糾紛，客戶要告合作方違約。

根據經驗，李向農認為雙方應該進行過調解；果然，看過合作方提供的調解方案后，他立刻判斷，這個官司沒必要打。“如果我是你，為了利益最大化，我就同意調解。官司就算贏了，結果應該還不如調解給出的條件，沒有必要多花200萬元的律師費……”李向農說完，對方愣了愣，沒有律師跟他提過選擇調解，他一直憋著一口氣，就是想贏官司。

基于對李向農專業能力的信任，這位客戶選擇了調解，沒過多久就來感謝李向農——對方不僅如期履約，雙方還簽訂了新的合作協議。

200萬元的律師費說放棄就放棄？李向農笑笑：“有的病睡一覺就能好，為什么要開巨額藥費，我覺得沒必要。案件雖然都是合同關系，但法律人不是生意人，應該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在他看來，值得驕傲的并不是辦的案件有多出名，而是如何從普通的案子里找到最優解。

雖然不愛宣傳，還經常主動推掉“生意”，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慕名找他的人還是源源不斷。2008年10月，李向農創設上海普世萬聯律師事務所并任主任，他說：“從它問世的第一天起，我就定下一個目標：創建成一流的律師事務所。”

如他所言，律所這些年發展穩健、榮譽不斷，到2021年時，被評為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律師人數過百，年創收過億元。

為民發聲，意義非凡

與律師一樣，李向農也很珍視他的另一重身份——上海市人大代表。他至今擔任了三屆上海市人大代表，連續兩屆被評為“履職積極代表”，還被聘為市人大法律專家庫成員。2022年，他被任命為市人大法制委委員，成為上海市地方立法的“守門員”之一，參加了《上海市促進人工智能產業發展條例》等20余部地方立法的審議。

在《上海市老年人權益保障條例》草案提交代表團審議的前一晚，李向農用了6個小時對條例草案逐條審閱。有關“處理老年人住房重大事項”的第四十六條第二款規定“房地產登記機構或者公安機關在辦理老年人自有或者承租的住房轉移、變更等房地產登記和更改戶主、戶口遷入等涉及老年人權益的重大事項時，應當核實老年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卻并未包括“抵押”事項。

這是關系到老年人“老有所居”的重大問題，是否需要增加“抵押”二字？李向農廣泛查閱了相關法律法規，認真推敲后，他認為這兩個字該加。最終，李向農的審議意見被采納，寫入了法規中。用6個小時的推敲，換來了2個字的修改，他表示：“值得！”

在上海律協，他承擔的一系列工作也很有開創性：首次向社會發布了《上海律師參政議政白皮書》，首次制定了《上海市律師參政議政工作通報表揚辦法》，首次成為上海市人大立法智庫成員，首次接受市人大委托對《上海市優化營商環境條例》《上海市住房租賃條例》展開立法平行研究，等等。

“如果天天就盯著自己辦了幾個案件、創收多少，我會覺得很懊惱。”他說，如果能用法律的思維和技術反映民情、民請，并以立法形式固定下來，形成有建設性的規定和普惠性的建議，那付出就很有意義。

第五屆“東方大律師”李向農

上海普世萬聯律師事務所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