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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屆上海市優秀女律師

女律師的柔韌之美

2024年第03期    作者:文│程芳    閱讀 10,227 次

編者按：2022年，上海律師行業評選出“第七屆上海市優秀女律師”10名。從2023年第1期開始，“第七屆上海市優秀女律師”系列文章將陸續刊登在《上海律師》上。

程芳北京市中倫（上海）律師事務所合伙人，保護知識產權工業協會中國分會會員，國際商標協會中國分會會員，華東政法大學研究生院、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課外教授。榮獲第七屆上海市優秀女律師。

在律師群體里面，我的經歷算是相對比較特殊的。我的本科和第一個碩士研究生學歷學習的均是生物醫藥專業，跟法律沒有任何關系。碩士研究生畢業之后就職的單位也是以科研為主的單位，當時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從事法律工作。我與法律結緣始于一次單位分配的任務——專利撰寫及專利申請。在這次專利撰寫和申請的過程中，我發現了自己內心深處對法律，尤其是知識產權法的熱愛，并一發不可收拾地走上了法律這條路；不僅先后在華東政法大學和斯坦福大學讀了法律碩士，還先后取得了中國律師執業資格、中國專利代理人資格和美國紐約州執業律師資格。這些經歷一方面體現了我對法律，尤其是知識產權法的熱愛，但其背后也隱藏著我作為一名女律師一路走來的艱辛和不易。

一、孜孜以求，打下扎實的法律功底

我的法律生涯始于2004年入職的一家頂尖美資所。作為女性，當時我的這一抉擇不僅面臨來自家庭的壓力，更面臨工作能力和工作節奏的雙重挑戰。家庭的壓力在于，我從本科學校蘭州大學開始，到軍事醫學科學院的研究生，一直學的都是迄今為止依舊熱門的分子生物學專業。而且在到律所工作之前，我已經被一家全國知名、待遇極為優厚的科研單位錄用。因此，對我的這個抉擇，父母不能理解且至今尚不能釋懷。能力和節奏的挑戰在于，我從學習多年且輕車熟路的科學院所轉到相對陌生的以法律服務為中心的律所工作，不僅要突破之前朝九晚五的工作節奏，還要在工作的同時學習浩如煙海的法律知識，更要從全中文工作環境調整為幾乎全英文的工作環境。

從事法律工作這一決定是瞬間作出的，為了這個決定，我所做的努力卻是以年甚至十年為單位計算的。律師需要執業資格證，專利律師需要專利代理證，在外所當律師最好還要有國外的執業資格證……這是我轉行到律所工作之前面臨的最核心的問題。第一次參加專利代理人考試的緊張與忐忑，中國司法考試之前幾個月廢寢忘食、不分晝夜地攻讀，紐約州律師考試的高強度、大題量，等等，我至今都記憶猶新。

但資格證書不代表法律功底，為了彌補自己沒有系統學習過法律的遺憾，我在工作的間歇到華東政法大學讀了研究生，相對系統地學習了中國法律。由于工作中大量處理美國客戶的法律業務，為了更好地為國外客戶服務，同時更加全面地了解和比對中美兩國法律差異，在律所的支持下，我又到斯坦福大學攻讀了碩士學位，并在畢業后到當時就職律所的紐約分所工作一年，在美國本土直接積累了法律實踐經驗。

在這些求學的過程中，我經歷了結婚、生子。作為一名女律師，在懷孕的最后階段，我依舊一邊工作一邊求學，在幼子1歲的時候就要游學美國……這些無法平衡的事情當時一直困擾著我，對于兒子我也經常有愧疚之情，好在有家人的支持，這些難關已經成功渡過。天道酬勤，付出的一切都是有收獲的——我的中國專利代理人考試、司法考試、紐約州律師職業資格考試均是一次性通過，斯坦福大學和華東政法大學的法律碩士也均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經過20年對法律孜孜不倦的追求，我現在正在兼任華東政法大學研究生院和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的課外教授，還是國際知名專業出版機構——律商聯訊（LexisNexis）的特約專欄撰稿律師。我也經常受邀在知識產權國際會議上發言，這幾年先后應邀為美國聯邦巡回上訴律師協會、美國中國總商會、新加坡知識產權學院、國際許可證貿易工作者協會、國際商標年會中國分會、中國專利年會等國內外知名社會團體開展講座，并應日本早稻田大學法學院、香港中文大學商學院、華東政法大學法律學院、北京大學國際法學院的邀請進行講座和授課。

二、兢兢業業，在工作中力求盡善盡美

進入中倫以前，我一直在頂尖的外資所工作和成長，這個過程讓我養成了嚴謹細致的工作習慣，對于自己經手的訴訟文書、交易文件、盡職調查報告乃至工作時間記錄，我都要細細審閱并把關。加入中倫以后，除了堅持嚴謹細致的工作習慣以外，在接觸客戶的過程中，我更加理解每項法律事務對客戶的重要性，也更加能夠從商業運營的角度考慮并處理相關法律問題。由于始終堅持對客戶極端負責的態度和事無巨細的工作習慣，對我而言，工作中最大的困擾就是覺得時間不夠用。我經常在深夜和周末加班，也因此成了同事眼中的加班達人。

由于有法律和生物化學的雙重背景，我的主要業務集中在專利和技術秘密領域。因此，在案件代理中，我不僅需要研究法律問題，更要吃透技術問題。這就決定了在技術類項目中，我所花的時間是其他類項目的兩倍。對于此類案件，我通過不斷發揮自己或團隊成員理工科背景的優勢，以迎難而上的勁頭，帶領團隊律師一次又一次地攻克案件難題。截至目前，我代理的數百件涉及藥品、化學品、生物工程、診斷試劑、醫學檢驗和醫療器械的專利復審及無效，跨境交易的談判，專利及技術秘密糾紛案件均獲得了國內外客戶的廣泛贊譽。

我自己看來，所有項目中印象最為深刻的當屬北京環球影城項目。每每提起談判過程，我的腦海里就浮現出兩個關鍵詞：艱辛和自豪。北京環球影城項目啟動于2014年12月，是經國務院批準、北京市政府給予特別支持的為將首都北京建設成國際一流旅游城市而打造的重大項目。這一項目歷經近10年的前期溝通和鋪墊，于2014年底、2015年初正式啟動，是北京市政府的2015年“一號工程”。我作為中方知識產權方面談判的負責律師，也把北京環球影城項目作為了自己的“一號工程”。

這個項目不僅社會影響大，而且交易本身也涉及多方主體、多種類型的知識產權、多個層次的跨境知識產權許可和交易。比如，從權利類型上講，涉及著作權、商標、專利、商業秘密、域名、商品化權等多種類型的知識產權，不同類型的知識產權需要不同的處理方式；從主體上講，項目知識產權來源涉及多家好萊塢知名影業公司，不同公司的許可有著不同的范圍和權限。而且，該相關項目并非單純的知識產權許可項目，還需要綜合考慮公司架構、項目運營、土地開發、園區建設、融資借貸、財務評估、法律風險等多重因素，并根據這些因素設計和嵌入知識產權問題。在中國乃至世界范圍內都罕有類似規模和復雜程度的知識產權許可項目，因此，該項目在業內極為罕見且極具典型意義。

談判的過程也很艱辛。從2015年至2017年近三年的時間里，我先后奔赴紐約、洛杉磯、奧蘭多、香港、北京等地，全程參與和美方的7次談判，且談判節奏非常快。我不僅需要克服時差帶來的困擾，也需要克服女性特有的不便，更需要從知識產權談判策略的確定、關鍵環節的把控、與其他類型協議的配合以及知識產權協議的具體措辭用語等方面全面把關。整個北京環球影城項目，我從頭到尾全程深入參與。令我們自豪的是，這一項目最終獲得了比全球其他環球影城更優的許可條件。目前，北京環球影城已經開業，場面非常火爆，園區運行也井井有條，這與中美雙方多次扎實的談判不無關系。

三、拳拳愛心，為社會盡自己微薄之力

作為女性律師，既要做好法律服務工作，又要兼顧家庭；與此同時，我認為女律師還要用自己掌握的知識、經驗和資源，多做對社會有意義的事。在多年的律師生涯中，我一直以此為信條，也為社會做了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2020年初，在疫情初期，武漢及周邊縣市地區嚴重缺醫少藥，尤其是黃岡、黃石、鄂州等地的醫院除了缺乏口罩、防護服等醫療物資外，還急缺病毒檢測試劑盒；發熱門診極度擁擠，但是醫院物資缺乏，無法及時確診。獲知這一信息后，我想到此前提供過法律服務的廣州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其新冠病毒檢測試劑盒質量過關、已被納入政府采購范疇。我即刻聯系該客戶，積極協調其將一部分生產能力指定給湖北疫區，幫助當時的湖北疫區解決了一定的燃眉之急。

為了保證援助物資的供應量，除了自己捐款購買外，我還積極跟事務所匯報和協調，主動組織所有中倫合伙人以及相關客戶共同參與，短短一天時間即募得捐款近70萬元。我們即刻將全部募捐所得資金用于物資購買和運送，被捐贈的機構涉及湖北省黃岡、鄂州地市的10家醫院/疾病控制中心。我的這一小小的舉動也得到了湖北當地醫療機構的肯定和致謝。

除此之外，多年來，我還先后向北京韓紅愛心慈善公益基金會、中倫公益基金會等公益組織及河南特大暴雨等災情捐助，同時也積極參與華東政法大學、上海交通大學、斯坦福大學法學院等院校的捐資助學。這些公益活動中，令我印象較為深刻的是在上海疫情封控期間參與的向上海交通大學和華東政法大學清真食堂捐助羊肉的活動，看到學生們吃到久違的羊肉之后給出的反饋，我的心中充滿了溫暖和力量。此外，我還參與了斯坦福大學上海校友會組織的盲人助跑活動。在幫助盲人獲得跑步快樂的同時，我也獲得了更多的人生感悟，能夠更加積極地投入到社會公益活動之中。

女律師雖然在體力、精力和社會分工上與男律師有諸多差異，但女律師有著自己獨特的魅力，她們細致、敏感，更有愛心和耐心。我相信，只要懷著愛心、耐心和持久之心，女律師會在學習、工作、生活和社會公益中收獲更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