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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介紹
2011年8月，上海某混凝土公司與一國企簽訂一份《上海預拌混凝土委托加工合同》，雖名為加工合同，實際系買賣合同，合同約定該國企向混凝土公司購買混凝土用于某新建廠房工程項目。后混凝土公司根據國企要求按時按量向其提供混凝土數十次，全部通過驗收。最后一次供貨時間為2013年7月。經核算，雙方共發生貨款總金額計人民幣110余萬元，國企通過案外人付款方式已向混凝土公司支付貨款80余萬元，剩余30余萬元經混凝土公司多次催要未果。2015年6月，混凝土公司訴至法院，要求國企支付剩余貨款及延期付款利息。
爭議焦點
1.是否存在真實的買賣合同關系？
混凝土公司的關鍵證據即《上海預拌混凝土委托加工合同》原件已經遺失，只有復印件。混凝土公司手頭能證明供貨事實的證據原件，只有送貨單及雙方確認的結算單，送貨單由當時工地國企工頭個人簽字確認，結算單由國企字樣的圓形項目章落款確認。
國企對此抗辯稱，從未承接過涉訟工程，原、被告雙方也未簽訂過上述合同，更不存在事實供貨關系，送貨單上需方簽字確認的個人并非該國企員工，未對其委托授權，國企對該簽字無需承擔付款義務，而結算單落款章并非公章，不存在項目章，否認真實性。
2.買方結欠賣方的貨款金額如何確定？
由于合同原件遺失，計價方式不能確認，送貨單及結算單真實性尚存異議，無法證明結欠金額。混凝土公司訴稱收到國企的80余萬元貨款，又系案外第三方公司代為支付，混凝土公司無法證明國企與第三方公司的關聯關系。就算買賣雙方存在事實供貨關系，混凝土公司舉證國企已付貨款金額及結欠貨款金額存在實際困難。
3.“已過訴訟時效”是否成立？
國企辯稱未曾簽署該合同，假設存在實際供貨，每次供貨都應獨立計算訴訟時效，以2015年6月起訴之日倒推兩年，混凝土公司對2011年8月至2013年6月之間數十次供貨的所有貨款喪失勝訴權。
律師評析
一般而言，買賣合同糾紛相對其他合同糾紛，事實較為簡單，當事人對訴訟難度沒有深層次的預期，訴訟準備并不充分。上述案件中，混凝土公司原本以為提起訴訟后，基本事實可以得到確認，國企會與其協商解決貨款問題，最終讓步利息后調解結案，這也是常見的買賣合同訴訟結果，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在訴訟中完全否認此次交易，且混凝土公司面臨關鍵證據原件遺失、證據鏈證明效力存在問題、基本事實無法證明這三大訴訟難題。經原告委托律師后，重新制定訴訟方案，從以下幾方面入手，為混凝土公司挽回不利局面：
1.在上海建筑建材業公示公告網站上查詢該工程的項目信息，并提供給法院，由于該網站系建筑建材業交易公示網站，具有證明國企承接該工程真實性的效力；
2.申請法院調查令，前往工程所在地建筑建材管理所，根據當時的報建編號，調取交易備案信息，由管理所蓋章確認，證明合同真實性及國企與混凝土公司存在過真實交易；
3.申請法院調查令，前往工程所在地城建檔案館，調取國企開工及竣工申報材料上的圓形項目章樣式。經法庭質證，確定調取的項目章與結算單上的項目章系同一樣式。由此證明在該項目施工期間，該國企對外使用項目章即是國企真實意思表達，理應對蓋有該項目章的結算單承擔付款義務；
4.通過核對結算單和送貨單、結算單和第三方公司的付款信息，得出前兩者送貨信息一致，后兩者付款信息一致的結論，在國企無法反證的情況下，同時解決了證明送貨單真實性及確定雙方結欠貨款金額的問題；
5.向法庭提交關于訴訟時效問題的代理意見：雖然本案中混凝土公司供貨達數十次，但是由于所有供貨均在一個合同框架內，且雙方當事人出具過對賬單或結算單，該單據應當視為對所有供貨的債權債務的最終確認，追索所有貨款應適用同一訴訟時效。在買賣合同約定付款時間不明的情況下，若該單據另行約定了付款時間，則從該時間次日起算訴訟時效；若該單據未約定付款時間，則從該單據落款時間次日起計算訴訟時效；若該單據未約定付款時間，也無法證明單據落款時間，則從最后次實際供貨次日起計算訴訟時效。就本案而言，在結算單未約定付款時間的情況下，無論從最后份結算單落款時間2013年12月起算還是從最后次供貨時間2013年7月起算兩年訴訟時效，混凝土公司于2015年6月提起訴訟，對所有供貨的貨款均未喪失勝訴權。
最終，受理本案的法院支持混凝土公司的訴訟請求，判決國企支付貨款及逾期利息。
律師提醒
買賣合同簽訂后，不排除會出現類似上述案件中一方當事人完全否認交易事實，買賣各方應當保存好交易的所有憑證原件。涉及建筑建材的買賣合同，買賣雙方千萬不要圖省事，省去必要的備案手續，備案手續不單單是讓交易合法合規的程序，而且也是保護自己的主要手段。在上述案件中，若不是混凝土公司代理律師找到了備案信息這個突破口，通過調取各類備案材料，組成完整證據鏈，彌補了遺失關鍵證據原件的問題，且一并解決以上三大爭議焦點，混凝土公司極有可能面臨敗訴的風險，損失數十次供貨的貨款。
周維能
北京長安（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
市律協公司與商事業務研究委員會委員，寶山區首屆優秀青年律師。
業務方向為公司法、合同法、婚姻家庭糾紛等。
滬公網安備 31010402007129號
